一位女子面对着巢湖,口里念念有词,合掌虔诚地祝福着,好一幅美丽的画卷,我有幸用手机记录了这个瞬间。
又是个周日的清晨,不到八点就驱车到了滨湖渡江纪念馆。周围只有几个“沾花惹草”的工人给植物浇水,纪念馆9点才开放。与老婆悠悠地散步在广场上,在高达99米胜利塔下,我对老婆说,那胜利塔就像帆船的桅杆,在巢湖中扬帆掌舵呢。远眺巢湖,雾霾兴起,隔着围湖湿地迷迷糊糊看见几条船只在晃悠,这地我来过多次,远处的姥山岛只有在阳光充沛的时候才能看见。湖水漫到了建筑的底端,可能是脚步声的动静,引发不少像蝌蚪般的小动物跳来跳去,水质不像传说的那么差,湖面有丁点绿色漂浮物,那就是万恶的蓝藻了。突然间一只灰喜鹊在台阶上蹦跶,我们慢慢地靠近它,它拍拍翅膀,去了临近东边十来米的又一个台阶,同一个动作反复着,就这样我们顺着湖沿从建筑物的西面来到了东面的尽头,好像天意。
不远处一位身着黄色T恤黑色长裤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并在挪动着两个塑料水桶向台阶下走来,走近一看,两只塑料水桶装满了鲫鱼,盛着水的塑料袋也装着鱼。黄衣女子有40来岁,很清秀的样子,脸上有着可掬的笑容。“要帮忙吗?”得到同意后,我拎起一只水桶拾阶而下。到了贴水面的台阶,黄衣女子打开塑料袋,四条黑鱼显在面前,一条斤把重的黑鱼蹦跶的特别欢,黄衣女子指着鱼说:“你们看看,这鱼头上有三个黑点,是条孝鱼啊。”老婆没有听清忙问,“什么鱼?什么鱼?”我应道:“孝鱼,鱼和尚呢,这三个黑点就是受戒疤痕。和尚修行也讲究级别的呵,十二点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我才知道这黄衣女子拎鱼来放生的。
那女子将鱼儿缓缓地倒入湖里,嘴中念念有词:“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重复地念着,那兮兮声音,那幽幽氛围,把我这老朽也带进神秘的佛家境地。面对着平静的巢湖,黄衣女子的纤纤手撩着湖水,“鱼儿,走吧,走吧,到该去的地方。”接着她站立起来,合掌对着大湖,我对佛经了解甚少,只听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念着、念着,好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只看着在水中的鱼儿欢快地蹦着,时而好几条鲫鱼同时蹦出水面,我想这是鱼儿对黄衣女子感激之情的表达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黄衣女子一口“黄梅戏”特色的安庆腔应答着我的问话。“有一次我放生的泥鳅,有八只齐步跳出水面,真的好看。我二十七岁信佛的,近二十年的的生活,是佛给了我清净,老公在中铁上班,常驻国外,女儿学金融的,今年进了民生银行。我经常在农历初一或十五去放生,今天在义城农贸市场买的鱼,花了近四百块钱,这里是禁钓鱼区,放生的好地方,我住在北城时代广场,一大早就开车赶了过来。”呵呵,够虔诚的,住的地方离着三十多公里呢。她接着给我叙上佛经。“六祖大师在《坛经》里面跟我们讲的,归依觉,归依正,归依净。‘佛’的意思就是觉,‘觉’是觉悟,觉而不迷;‘法’意思就是正知正见,《法华经》里说‘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佛之知见就是正知正见;“僧”的意思就是六根清净,一尘不染。六祖这个说法,是叫我们归依觉,觉而不迷;归依正,正而不邪,正知正见;归依净,净而不染。这叫自性三宝。”呵呵,好像我也得了个宝。我不知道姓甚名谁的黄衣女子,接着对我老婆说:“知道什么是轮回吗?你有可能下辈子就脱胎成鱼,修行多少轮才可脱胎成‘人’,脱胎成男人更不易,要比女人多500年,所以,要多多行善,有因有果。”我笑着对老婆说:“听到了吗?行善,天天给我做早餐,应该的吧。”黄衣女子又说:“色包括了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没有因,不能成事;有了因,没有缘,也不能成事。佛经里讲的空就是‘因缘所生法’,即:不自生、不它生、不共生、不无因生。”这么多大道理,我只是理解了‘放生’和‘投生’是个因果关系。
来了几位游客,一个小伙子发现了新大陆,“鱼,好大的鱼呀。”一族浮萍下有一条头朝着岸边的黑鱼,伸手就要去抓,素食,我急忙劝阻。黄衣女子弯下了腰,把鱼推向远处,口中又念起:“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好呀,鱼也情恋呢,终于它摇了摇尾巴,相背而去。
黄衣女子走了,家去了。纪念馆这也开馆了,我和老婆信步而上。馆身以49°角向前倾斜,象征1949年渡江战役胜利。偌大的纪念馆详尽介绍战役历时四十四天,歼灭国民党军四十三万余人的时时刻刻。站在四面墙壁密密麻麻刻有解放军牺牲者名单的肃穆大厅中,突然间,我感觉心境不对,众多的死难者,众多的图片和实物,还有那高大的渡江战役总前委群雕全铜塑像,都是杀戮中强者的宣言。
奇怪,好像给黄衣女子言中似的,出馆不久,天空转暗,下起了滂沱大雨。车载收音机播出新闻:“在合肥铜陵路,轿车被淹下穿桥下,消防架云梯救出被困孕妇。”我知道了,今天是七月二十七日,农历七月初一,放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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